如果不说,谁会想到这是在我的家乡景县青兰乡村的大地上呢!
柳姑和明姑是姊妹俩,母亲在世时,与她们关系甚密。因此,她们在我生命里留下的印记颇深。
倘若柳姑活到现在,估计也该有近80岁了。她个头儿不高,皮肤白皙,圆脸儿,眼睛有神,嘴有些外凸,留着齐耳短发。依稀记得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,经常头痛胃痛。这一个是由于家里生活条件差,听母亲说,柳姑的爹娘都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饿死的,有段时间,村里边死了人,连抬棺材的人也是难以找齐的了。二是柳姑的第一次婚姻很不幸福,她的丈夫是中学教师,后来我到中学上学,那位老师还教过我们的体育课。柳姑在婆家没少受婆婆和大姑小姑的气,丈夫对她也很暴戾。这样的婚姻对女人身心健康的打击可想而知。后来,柳姑还是和这位当体育教师的丈夫分了手。
柳姑的第二次婚姻还不错,丈夫老家也是景县的,很早就在北京市工作。柳姑再婚那会儿,还领着那位新姑夫到我家来过。新姑夫姓聂,高个儿,长脸儿,一脸包容谦和像。不知道他是否属于再婚,但对柳姑很是关爱。到了我家和母亲说了半天话,嫂子长嫂子短地谈得很是投机。我母亲高兴地对我说,你柳姑真是有福了,找的这个女婿知书达理,还知道心疼人,真好!
柳姑后来在北京那段日子里,母亲在家里老念叨她,惦记她的身体和生活情况。那时候也没有电话,母亲就让我给柳姑写信,至今我还记得那地址是北京市宣武区骡马市大街。柳姑也让姑夫代她给母亲写回信,告诉母亲在北京生活得还习惯,医院也很方便,不必过多挂念和惦记。
那年母亲怀上五弟临近分娩时,柳姑专门从北京赶回老家照顾母亲。那时,农村妇女把生孩子好像看作是件很简单的事情,既不用做孕情检查,医院生产。就在自己家里炕上生孩子,请个有经验的接生婆或邻里妇女帮忙就行了。有的甚至到临产期了,还坚持下地劳动呢,导致经常有人将婴儿生在田地里、井台旁。柳姑陪着母亲生产,两个人还是聊起天来没个完。一天早上,柳姑欣喜地告诉我,三儿,你娘又给你生了一个小弟弟!
柳姑那次回北京后,就再也没有回过苏堂小村。原因是经过身体检查,柳姑得了恶性脑瘤儿,姑医院及时做了手术,又活了两年,不幸癌细胞复发,被病魔夺去了生命。那年,柳姑也就四十来岁。母亲知道后痛苦万分,哭泣了许久。
许多年后,有医院陪妻住院,临床有一位年轻的脑瘤女病人,头上的绷带时拆时缠,耳部旁边头骨裂着一个窟缝,时而有脓液从缝里流出来,痛苦不已。当时看到她,我不由地想起早年的柳姑,后悔当时没有条件,带母亲到北京来看看重病中的柳姑。
柳姑的妹妹明姑的婆家,离我们那个村子很近,相距也就两公里样子,和我曾经的高中同学后来成为人生伴侣的妻同一个村。说起来,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。
24岁那年,部队上领导关心我的婚姻大事,说小马不小了,也该找对象了。特意准许我春节回老家探亲。于是,我就回家过春节,兼着完成好领导交给的“找对象”任务。谁知,这找对象不像买东西那么好办,看上一件商品掏钱买下即可。找对象可复杂多了,考虑得也要多得多,要想一眼看上是不那么容易的。即便一见钟情,真正全面了解,从相识到相知,也要有一个较长的过程。
正当我对这样突击找对象感到有点儿“老虎吃天,无从下口”时,明姑出现了。她喜形于色地来我们家对娘说,俺那村里与三儿高中同学的女大学生也回来休寒假、过春节了,昨天她到俺家来串门,发现俺那墙上的相框里有三儿穿军装的照片,盯着看了半天,好像对三儿挺有好感的呢!我看她俩倒挺般配的,不妨趁着两个人都休假见个面,往一起撮合撮合……
就这样,经明姑一番串通,我和昔日高中同学的这门亲事还真成了。婚后,一次我在总结自己恋爱婚姻的经过时,用了南宋诗人夏元鼎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”的诗句。尽管,当时遭到妻的嗔怪,但我觉得还是蛮贴切的。
爱情和婚姻,也如同做文章一样,在没有找到灵感和切入点时,往往让人茫然不知所措,但一旦找到合适的接口,进展起来就很顺当和畅快了。
在我一生爱情婚姻这个大事上,明姑,无疑就是上天派来传递佳音的“鸿雁”。
现在,每次回老家看望九旬高龄的岳母时,我和爱人都要去看看明姑。她和姑夫在村外建了一座土砖房子。房前,种了大片大片的桃树、杏树和苹果树。春夏季节,秋日时光,都能看到那绿的叶、红的花,或绿或黄的果儿,如一簇簇特制的五颜六色的吉祥物,把小村庄装点得新美如画。
.7.3于北京永定路知行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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