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五年前被诊断脑肿瘤复发(年做过一次手术)。这对于全家人来说，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。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，但是肿瘤紧紧的包裹并压迫着脑干，已经无法再次手术。这对父亲，以至全家人来说都是一个强烈的打击。每当想起父亲这无药可医的病，我都会一个人偷偷的流泪。
那些日子，父亲的情绪很低落。弟弟一直都在为父亲的病，四处奔波，到处咨询，只为能够寻求好的治疗方案。可最终专家们给出的结果都是保守治疗，哪里不好治哪里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……父亲每天遵循大夫的医嘱按时吃药，母亲也是把父亲照顾的无微不至。就在今年，国家刚刚发布了，疫情期间禁止外出的通知之后。父亲的身体，突然有了异样。起初，他的症状和普通的脑血栓患者一样，口语不清，反应迟钝，还伴有轻度的口眼歪斜，去医院诊断为脑梗塞。经过14天的治疗，父亲的病有了好转，全家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。
可是，好景不常。一日，父亲突然又口齿不清，意识模糊，不认字，就连我们的名字也叫不清……父亲的病再次复发。诊断结果是出现了新的梗塞病灶，所以依然是脑梗塞。距上次治疗结束，仅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。全家人为父亲的病，再次进入紧张的战斗状态中……父亲生病期间，母亲是最辛苦的。她日夜陪在父亲身边，每天为父亲擦洗，喂饭……作为子女的我们却每天只能跑跑腿。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，父亲病情很快得到好转，并康复出院了。
第三次住院，距离第二次只有20天。这次因为疫情好转，各地均已解除禁令。我们来到了医院，进行治疗。在这里，经过一番检查之后，医生说可以做支架，改善病人的症状。一家人的心中，顿时燃起了希望的曙光。
我们积极配合医生的方案，很快给父亲办理了住院手续。医生安排先输液治疗，并排队等着做术前造影。“造影”不大不小的也算是一个手术。过了三天，终于排到我们了。这日早上八点，我们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。之后，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。手术重地“禁止入内”，我们需要在外面等候。我不停地转来转去……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了。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，我心里怕的要命。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，医生出来了，说:“造影做完了，堵住的那根主动脉已经萎缩了，不能做支架了，病人正在里面接受术后处理，一会儿就出来了。”医生简简单单的几句话，毁掉了一家人的希望……主动脉血管没了一根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，我们谁也不知道，以后会对身体有什么样的影响，也是个未知数……医生对病情的发展趋向，所做出的解说也是寥寥无几。
父亲在德州住院期间，可能是因为病痛的折磨，也可能是因为接受不了，希望破灭的现实。他的情绪一直不太好，经常支支吾吾，手舞足蹈的，表达着一些莫名奇妙话。还经常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，他在坐便器里接水洗手，假牙摘下来，反着按……一切的一切我们都是看在眼里，痛在心里。
为了安慰父亲的情绪，我医院进行治疗。也可能是生病的人，不愿意离家太远。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，父亲的情绪稳定多了。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，我们的心也终于着陆了。大概住了十几天左右，父亲出院了，情绪也不错……
老天真是不睁眼，第四次将父亲推入病魔的掌中。这次距上次出院只隔了15天……我们又陪医院，做了一系列的检查，得到的结果是多发性脑梗塞，伴有轻微脑出血。查出病因，就好治了，我们是这样认为的。结果却是让人出乎意料……这次生病与前几次不同，父亲的病症中多了一个严重眩晕的症状。也正是这个眩晕的症状，让大夫们绞尽脑汁，百治无效。其实，根据父亲的病史，医生们都知道父亲频繁出现脑梗塞是肿瘤的原因。但是医者仁心，他们依然竭尽全力的想办法为父亲治疗。父亲的病不能手术，我们更是别无选择，只能是一次次的输液缓解症状。经过14天的努力，最终大夫们对父亲的病还是束手无策，提医院治疗。
这期间，医院咨询了父亲的病，说是可以做搭桥或者是疏通术。这个消息让我们一家人又见到了希望，父亲的面容也舒展了许多。不过咨询归咨询，大夫还是需要看到病人才可以下定论的。不管怎样有希望总比没有好。医院办理完出院手续后，一家人各自收拾好行囊，待预约之日整装出发。
这天，雾特别大，高速都封路了，只能走下路。几经周折之后，我们终于来到了，省医院。这里看病的人很多……直到中午十一点多，我们才见到专家。一进科室，我们迫不及待的将父亲所有病例，通通拿给专家看。专家看完父亲的资料后，又问了父亲的现状，专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。看到专家的表情，我们什么都明白了，泪水瞬间占据了双眼。即使明白大夫所表达的意思，我还是强忍着泪水，问了大夫许多问题，想要在大夫口中得到一丝希望。我问大夫:“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案？”大夫摇头说:“没有。”我又问大夫:“我们能不能住在这儿，您给治治缓解一下症状？”大夫摇头说:“没有必要。”我问大夫:“假如手术的话有何利弊？”大夫说:“弊大于利，建议回家静养……”大夫的话让一家人的心彻底跌进了无底的深渊……
这个结果对父亲来说，无疑也是当头一棒。满怀希望的来到这里，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。这让父亲的情绪更加低落。他虽然嘴上不说，可是在他的眼中却充满了痛苦和失望。此时，我们能做的只有故作坚强，忍着泪水，尽量安慰父亲逗他开心。中午，医院的食堂里对付了一口，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。一路上，我尽量寻找话题想要转移父亲的思绪，父亲都没有说话，一直沉默的望着窗外……
回来后，医院接受治疗，只是买了定眩片缓解头晕的症状。母亲每天骑着三轮车，带父亲出去遛弯。早上去人民公园，下午去舍利塔公园。累了就回家休息，饿了馋了，就给他做好吃的，尽量让父亲保持着愉快的心情。做为子女的我们只有得空才能回家看望他们……
一日，我得空回家看望父亲。搂着父亲的胳膊，坐在沙发上和他聊天……父亲的一句话像针扎一样，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“爸爸不行了，就要倒下了，耳朵听不见，眼也要看不见了……”父亲磕磕巴巴，努力的表达着自己想说的话。此时的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，那种滋味难受极了。泪水在我的眼睛里打着转，却又假装很坚强的对父亲说:“又瞎说，怎么就倒下了，你才六十岁，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……”
那夜，父亲的话让我彻夜难眠，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浮现……我恨自己没有办法走进父亲的心里，去替他承受那种有病无药可医的心情；我恨自己不是大夫，不能拯救父亲走出病魔的掌心；我恨自己不能扭转乾坤，不能将父亲的病痛转移到我的身上，为父亲分担痛苦……我只能蒙着被子默默地流泪，任凭泪水无休止的浸湿枕头和被褥。我不知道父亲还能陪伴我们多久，因为他脑袋里的这颗“定时炸弹”随时都会被启动……面对父亲经受的所有病痛，我都束手无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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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吕燕，女，景县庙镇小洋西村，年10月1日出生，自由职业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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